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荆江之子

时间:2023-08-12 16:05     来源:荆门文学     作者:李德银    点击:

“救火呀,快救火......”一阵阵惊叫声和着消防车的警笛声划破了元宵节的夜空,数丈高的火焰从荆江市第二棉纺公司的上空腾起。

“这可是我的命根子呀,快让我去救火!”一位身体发福、年近五旬的男悲天跄地的哭喊着,发疯似地掰着众人抱住他的手,试图冲进火海救火,此人正是该公司董事长章二江。然而,大火无情,一座大型纺织厂还是在撕心裂肺的哭喊中一点点化为灰烬。
 

猎猎红旗如熊熊燃烧的火焰,映红了一张张青春、富含激情的脸。七月一日,荆江市千人大礼堂内洋溢着热烈、喜庆的气氛,鲜红的党旗下,三十出头的梁大江、章二江分别接手掌舵荆江市第一棉纺公司、第二棉纺公司。

众人都知道,这二人扮的可是“救火队员”的角色。两家棉纺公司坐落在荆江两岸,是全市大型国有企业,也是荆江市工业的“双子星座”。近几年来,两家企业出现了不良状况:第一棉纺公司人事混乱,经营不善,陷入亏损状态;第二棉纺公司产品积压,已濒临停产。

“这新官上任,就要设立公关部,企业搞啥公共关系?这些非生产机构,迟早要把企业拖垮!”章二江上任伊始,增设公关部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砸进湖中,在全公司引起了波澜,有公开抵制反对的,有热讽冷嘲的,有不屑一顾的,不一而足,就连公司副总刘风云等管理层也不理解,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。

“章总,企业以生产为重,有啥好公关的呀,没必要设立吧?”刘风云与其他几名班子成员交换了一下眼色,提出了建议。其他几名副总随即连声附和。

“你们的意见我可以考虑.......”章二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
设立公关部如春天树的芽苞,最终还是长了出来。

“美玲,你长得挺美,可不爱打扮,让颜值掉分了呀!”这天去食堂进餐的路上,章二江和青年职工王美玲聊了起来。王美玲年轻漂亮,是刚从纺织大学毕业的学生。

“我们工人打扮得再美,还不是一身汗一身灰的,有啥用?”王美玲抿抿嘴笑着回答。她对这个充满活力、和蔼可亲的领导印象很好。

“那很难说,说不准有用武之地呢。”章二江幽幽地说。

    国庆节刚过,“公关部人才选聘”的大横幅就挂在了公司道路旁的梧桐树上,章二江亲自担任主考官,坐在梧桐树下选才。

    凭能力公开竞争公关部岗位,前卫意识和挑战性都很强,这在荆江市首开先河,一下子就吸引了公司职工和市民的眼球,招聘现场人山人海,有看热闹新鲜事儿的、有嘲讽吐槽的、有跃跃欲试的.......

    普通话表达、英语演讲比赛、才艺表演、形象礼仪,几轮下来,王美玲等20名形象、气质、内涵和素质俱佳的年轻帅哥美女脱颖而出。他们朝气蓬勃,活力四射,真可谓万里挑一。

“这叫不守正道、不务正业、不正经,一个个也不害臊.......”职工们对此议论纷纷。淳朴实成的工人们,哪里知道章二江的心思和用意呢。

接下来的培训更让人觉得虚无缥缈,浮华离谱:交际礼仪、中西餐文化常识、展演知识、演讲技巧、客户心理等。这些都是职工们闻所未闻的。

“章总,这些培训也太花哨了,浪费经费不说,职工们意见也很大啊。”这天,刘风云终于忍不住了,上前劝道。

章二江皱了皱眉,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,想解释些什么,又苦笑着摇摇头,拍了拍刘风云的肩膀走开了。

    正月初八,大雪纷飞,人们还沉浸在春节的气氛中,第二棉纺公司销售誓师大会就已在办公楼前举行,公关部20名人员如奔赴前线的战士,整装待发。这支由章二江率领的队伍,将带上公司的样品,向沿海及外贸出口基地进发。

“安心在家工作,全力做好安全生产,不要牵挂担心我们,等我们的好消息。”这是章二江与几位副总在梧桐树下的约定。

征程茫茫,充满坎坷。

章二江等人外出快一个月了,刘风云天天在家盼着消息。

两个月时间过去了,章二江等人仍杳无音信,刘风云等人不免有点担忧。

“刘总,仓库剩下最后一点空间了,如果再不大量销售货物腾出空间,那只能停产了。”这天,仓库管理员再次跑来向刘风云报告。

然而,三个月过去了,还是没有章二江的半点消息。刘风云等人心里七上八下,食不甘味,寝不安席,愈发担忧起来。

“这几个月一点信音也没有,是不是在外遭骗了,失踪了.......”这天,刘风云又与几位副总念叨起来。

“是啊,这在外闯荡两眼一抹黑,外面骗子多,怕惹出什么事来不好收拾呀!他们带的那点钱不知还够不够用.......”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,胡乱猜着。

“叮铃铃,叮铃铃。”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在办公室内响起。

“是风云同志吗,我是老章啊。”

“啊,是章总,您和大家还好吧,我们好担心你们哪!”刘风云激动得两眼直冒泪花。

“别担心,我们死不了。珠江外贸公司购买2万吨棉纱的合同终于谈妥了,货款随后打到,你们在家做好发货工作。”

“好嘞!”刘风云高兴地跳起来。

 

 一车车棉纺织品徐徐从荆江市第二棉纺公司运往全国各地,10万吨库存在一个月内销空。接下来的日子里,订单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,工厂空前繁忙,纺织机上的轮子飞速地旋转着。
 

飞速旋转的轮子由快变慢,火车徐徐驶进了荆江站。

 火车刚一停稳,随着一声哨响,戴着安全帽的梁大江率领400多名职工,风风火火地直扑向火车,迅速往10余节货车厢内装运纺织品。

 原来,第一棉纺公司的产品是通过铁路运往全国各地的,由于火车停留只有短短的半小时,快速装货成了公司最急迫的事。以前,公司装卸队的50名工人装货,货物只装满了三分之一的车皮,火车就得按时启程了。大家都知道这是个短板,但谁也想不出好办法来。这次,梁大江将机关管理人员、后勤人员、装卸队人员紧急集合起来,抢抓时间,装运货物。

“梁总,机关管理人员属公司领导层,让他们干扛包的活,讲出去对您声誉不好呀!还是让装卸队的同志装多少算多少吧。您干这种重活身体吃不消,也有损您的形象呀?”看见公司干部们肩膀磨破了皮,脸被碰、擦得的红一块紫一块,公司副总张华焦急地建议。

“张总,我们都是工人农民出身,哪分什么管理层劳动层的,都是靠劳动换饭吃。只有企业兴旺了,我们才有面子啊!”梁大江擦了擦汗说。

“梁总,有我呢,您今后就别来了。您一身病,不能从事重体力活呀!”张华心疼地说。

“没事,我来了,大家干活更来劲!今后,我们这400人的“组合装卸队”要固定下来,这样我们就能装得多销得快,公司领导层作风也会在一线得到转变。”梁大江充满信心地说。

     第一棉纺总厂的棉纺质量不稳定,成为梁大江的一块心病。他与技术员深入车间排查,逐条生产线、逐台机器查找“病灶”,均没有发现大的问题。根源在哪儿呢?梁大江暗自思忖,他吃不下睡不香。

“张文,你怎么像个蔫茄子,无精打采的,这质量工序管理不好,产品质量怎么提得上去呀?我要扣你工资,全公司通报。”这天深夜,梁大江照例来车间巡查,终于发现了端倪,他咆哮起来。

张文低着头一脸委屈,他指了指旁边的餐盒,又指了指肚皮。

梁大江仔细端详着餐盒内的饭菜,这哪是人吃的饭菜,分明就是一份清水煮白菜饭。职工上夜班活儿累,这怎么咽得下呀?这工人没劲儿,质量管理自然就松驰了。梁大江沉重地叹了叹气。

“张文,餐盒里怎么又剩了一半?宵夜餐不好吃吗?”这天深夜巡查车间,梁大江又打开了张文的餐盒,再次让他感到惊讶,心中如堵了一块石头。

张文脸色红润,正精神抖擞地处理着工序呢。

“梁总,宵夜餐太好吃了,我才剩余了一半。”张文笑嘿嘿一笑,解释说。

“什么?”梁大江摸不着头脑,愠怒起来。

“食堂现在三荤一素,香喷可口,且份量超足。我吃不完,每次就匀点捎回家,留给下晚自习的儿子吃。他特别喜欢我们单位的‘夜宵餐’。”

“你不但是个好工人,还是个好爹!”梁大江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,笑着捶了张文一拳。

除夕之夜已深,市区渐渐恢复了宁静。荆江第一棉纺公司内的机器欢快地运转着,突然,一个响指在厂房中响起。这是第一车间主任黄大发给其他四名车间主任的固定暗号:到公司门前宵夜摊喝夜酒去。

    这黄大发是公司的“元老”,不但资历老,技术也好,近两年来,他配合梁大江狠抓生产管理,公司扭亏为盈,效益逐渐好起来。黄大发自然也成了功臣。人一旦有成就,就容易飘飘然,黄大发也不例外。棉纺企业属于防火重点企业,特别是深夜职工和巡查人员偏少,车间安全力量较弱,稍不留神就会出现人员伤亡和火灾事故。公司三令五申要求人员坚守岗位,不得外出吃饭和饮酒。然而,黄大发仗着自己是股肱之臣,加之深夜值班枯燥,就拉起其他三位车间主任去饮酒解乏。

“黄主任,敬您一杯酒,恭喜您即将升为公司副总了!”职工们一片贺喜声。

“呵呵,这都是大家的共同努力。不过,这应该感谢梁总培养,应该先敬梁总一杯。”黄大发表面上谦虚地应酬着,内心却得意洋洋。

“梁总,敬您一杯酒。”黄大发斜躺在车间角落,打着呼噜,涎水从嘴角流下,伸了伸手,作出一个敬酒状。

“睡觉还在想喝酒,快醒醒。”梁大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黄大发的面前。

黄大发一惊,醒了,他揉揉眼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大年夜梁大江竟然仍来巡夜,他惊愕得张大了嘴巴。

黄大发不顾安全管理规定,夜班带头饮酒睡觉的消息传遍全公司,并掀起了整顿热潮。黄大发任公司副总的程序被停止,并免去了车间主任职务。

“一顿酒丢了官,多不划算呀!”全公司职工对此议论纷纷,内心受到很大震动。

荆江市第一棉纺公司抓内部管理,效益大幅提升;第二棉纺公司外拓销路,带动产值成倍增长。它们如两驾齐驾并驱的马车,成为荆江市的明星企业,赢得社会一片赞誉。为进一步开拓市场,两家公司一合计,将广告直接打到了香港街头,开创国内第一。

这年,申沪代表团考察学习荆江市轻工业发展经验,点名要到两家企业参观学习。

 

企业效益好、职工收入高,自然成了“香饽饽”:内部的人员使劲往上爬,外面的削尖脑袋往里钻。

“章总,经过酝酿,这是扩建新厂的任职人员名单,请您审一下,我们再按程序研究决定。”刘风云机警地看看四周,确认无人后,才轻轻地走进章二江的办公室来,恭敬地递上一份方案。

    看着看着,章二江就皱起了眉头,心中的不公平不畅快马上表现出来,愤怒地说:“选这些人担此重任,你们是不是太草率太不负责任了?!”

    刘风云忙躬身上前,靠近章二江耳根低声说:“这些人均是市重要部门负责人的亲戚,都向我打了招呼的,如果不给予关照,咱们的项目和资金,别说卡脖子,就是拖着办、刁钻地办,也够咱们受的呀!到时会坏大事的,到头来还不是影响您的前途。况且,让这些人员任职,他们的人脉更多、关系更广,为企业争取的支持更大,这样对大家都好呀!”乍一听,刘风云说得有点道理啊。

章二江怔住了。他有一种被人挟持的压迫感。他脸部的肌肉巨烈地抽搐着,像一道道闪电触动着脸部的肌肉块和神经。他无奈地扭过头看着窗外,焦虑地思考了半响,愁肠百结,沉默了下来。

“章总,企业有您掌舵,顺风顺水,谁任职还不是一样干啊,好汉不吃眼前亏呀!”见章二江思想有所松动,刘风云趁热打铁,抓紧做思想工作。章二张那股强烈反对的劲没了,但他又觉得丢失了什么,觉得不妥当,仍不放心。

“还有,相关人员对我说,如果我们能关照一下,他们也会重点培养提拔您在市机关上班的令公子.......” 刘风云眯着眼、挑起眉,将声音压得更低了。

这下直接戳中了章二江的软胁。他仿佛听到了儿子绝望伤心无助的哭喊声,如一股高电流触通过了全身,颤动了一下身子;然后闭上眼,痛苦地瘫在座椅上,急促地喘着气,头似裂开了一般。他浑身冒汗,痛苦地摇着头直叹气,如同得了一一场大病。他沉吟缓了半刻神后,费力地朝刘风云挥了挥手。刘风云心领神会:这既表示同意,又是要他迅速离去,让他安静一会儿。

“张华,听你解释,这酝酿的任职名单里,有‘来头’的可不少啊!”梁大江用犀利的眼神盯着张华说。

    张华红了红脸说:“是市相关部门负责人向咱们打过招呼的。荆江市这么小,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......我们惹不起、得罪不起呀!”

“我们公司依法依规生产经营,又没有到他们锅里舀饭吃,得罪谁了,惹谁了?”梁大江有点愤怒,不由得吼出声来。

“这任职名单里,凡是领导写条子打招呼说情的,一律取消!”梁大江坚定地说。

“梁总,我们离不开各相关部门的支持呀。他们要是挑点毛病找点茬,我们吃不消啊!您要为自己和企业的前途着想......”

“就算我们纵容了‘关系户’,他们不会消停的,还会衍生一系列不公平现象。你不要忘了,以前的棉纺厂就是被这些‘关系户’拖垮的。” 梁大江话音未落,就快刀斩乱麻地将一些名字用笔划掉。每划掉一个名单,张华心就吃紧一下,脸就涨红一次,就像割了一块肉,受到一次责罚,额头渐渐冒出一些汗。

“王三也不能任用。我几次在火车上装货时,见他口号喊得震天响,实际却没扛几包货。我偷偷观察,见他平时耍滑头的多,干实事的少,这样的人任用了会坏事的。”梁大江又毫不客气地将王三的名字划掉。急得张华不敢吭声,直撇嘴。

“这也太不通人情了。”张华见到修改后的任职方案,直摇头。他有点想不通,这公家的事,顺手的人情,他梁大江为何不做呢?

“梁总,还有一份人力资源部拟招聘的名单,也请您过目审一下,这可都是社会各界向咱们企业推荐的人才呀!”张华故意将“社会各界”强调得重一些,让梁大江明白其中的份量。其实,他也心知肚明,所谓的推荐人才无非是个噱头,到公司就业拿工资福利才是目的。

梁大江认真地看了一遍,无奈地叹叹气又摇摇头。

“完了完了,这份名单估计也要被‘枪毙’,恐怕又要受责备了。”张华暗叫不好,等着坏消息。

“张华,省纺织大学要求在咱们企业办‘博士后工作站’进展怎么样了?支持的经费到位了吗?”梁大江避实就虚,突然问起这事来。

“都办好了,‘博士后工作站’下周就可以挂牌了,支持纺织大学的一千万元也到位了。”张华忙不迭地回答。

“嗯,办得好!”梁大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称赞道。

“我刚看了一下,这里面真正是人才的没几人。现在就业压力大,一个人关系一个家庭,这些‘人才’咱们就照单全收了吧,但前提是,他们必须到纺织大学接受两至三年的培训深造,直至变成真正的人才才能上岗。”梁大江决绝地说。

“什么,来公司上班还要到培训三年。”张华伸出三个手指头,不解地问,像遇到了闻所未闻的新鲜事。

“那培训学习期间的三年,工资发不发?”张华像是找到了茬头,较着劲地追问。

“发!”梁大江咬着牙果断地说。

“就用企业的人才资金发,不够的从我的年薪中预支。”梁大江肩膀上像扛着一堵墙,沉重地说。

“什么?”张华对梁大江的不满情绪一下子倾泄完毕,心软下来,转而对梁大江同情起来。

“梁总,你不能拿自己的钱做好事呀,让这些人讨便宜?况且,您家庭负担重,用钱的地方多呢,咱们找个理由回绝,不就得了。”张华忿忿不平地说。

“张华,咱们公司发展壮大,社会各界都付出了心血。现在,解决就业问题,既是责任,也是一种回报。按现有人员的素质上岗,对企业无疑是一件坏事,只有将他们培训好,才能将坏事转化为好事。我知道培训周期长耗资多,但管理企业如履薄冰,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呀!”梁大江直起身,走到窗户边,看着人头攒动的街道,语重心长地说。

“梁总,您放心,纺织大学人我熟,此事由我来协调。”张华急忙替梁大江分忧,梁大江紧绷的一副“苦瓜脸”才放松下来。


张文,你怎么老紧绷着“苦瓜脸”,有什么忧愁吗?”这天深夜,梁大江又在车间巡查,上前与正在修理机器的张文打招呼。

张文蠕动了下嘴唇,刚想说什么,又看了看梁大江,用手捻了捻衣角,觉得有些不合适,脸一红,话又咽了回去。

“你小子,有话别憋在心里,都是一家人,痛快地说出来。”梁大江拍拍他的肩,和蔼地说。

“梁总,这些机器容易坏不说,效率还比较低,这直接影响公司效益和我们职工的工资,急需要更新呀!”张文一吐为快,像搬掉了心底的石头。

“依你说,哪些设备好?”梁大江继续追问。

“据说,瑞士的纺织设备比较好,但价格昂贵......”张文说话时有点自卑,声音越来越低,好像是奢望,遥不可及。

“嗯!”梁大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
一个月后,第一棉纺公司的纺织设备全部淘汰,引进了瑞士的新设备。

“咔嚓嚓、咔嚓嚓...... ”车间内,纺织机械低声吟唱,轮子欢快地旋转着。

“蹦嚓嚓、蹦嚓嚓......”舞厅内,章二江的舞步轻快灵活,像轮子一样旋转着。

“章总的舞跳得真好!” 一曲终了,美女们争相夸耀着,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,有的掏出手巾为他拭掉额上的细汗,有的端来红酒与他举杯共饮。春风得意、潇洒自信的章二江宛若明星,他不免有点洋洋自得,飘飘然起来。

    是啊,他40出头就成为荆江市的知名企业家,领导着一家近万人的工厂,阳光帅气、事业有成的他,是商场上的骄子和英雄,谁不仰慕,谁不爱呢?

“领导整天陪美女,咱们整天陪这些没效率的旧机器,兄弟们,咱们到厂门口的小店喝夜酒去!”这天深夜,第二棉纺公司的几名车间主任发起了牢骚。

荆江市的天气变化快。这天,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布满了乌云,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,空中不时响起一阵阵沉闷的雷声。

“呜......呜”救护车的警报声在第二棉纺公司内拉响。

“刘总,车间的王孝山晕倒了。”这天,第二棉纺公司副总刘风云刚要下班,突然接到报告。

“快送到医院抢救!”刘风云焦急地说。

医院内,王孝山静静地躺在病床上。刘风云买来水果和营养品,前来探望。

“近两年企业效益滑坡,职工工资不升反降。王孝山为了赡养父母,负担上大学的女儿,他偷偷卖血一年多了,加上长期营养不良,这个顶梁柱说倒就倒下了。”车间主任老黄哭着向刘风云说。

    说话声惊醒了王孝山,他挣扎着抓住刘风云的手,吃力地说:“快告诉章总,快挽救这个厂,为职工们谋个好活路.......”

“章总,不好了,出大事了,那几名关照提拔起来的销售经理把事情又办砸了!”这天,一身汗水的刘风云,一边大声叫嚷一边冲进了章二江的办公室。

“风云,遇事要沉着冷静,你这样惊惊慌慌的,有损领导形象。”章二江站起来厉声批评道。

“刘总,都是那些靠跑关系走上销售管理岗位的人害了咱们、坑了厂子呀!”刘风一脸哭腔倾诉道:“销售部在未付货款的情况下,擅自发送了5万吨棉纱,没想是一场骗局,现在骗子已人去楼空。”

“啊,什么?!”章二江大惊失色,惊恐地瞪大了双眼,随即双腿一瘫软,跌落在坐椅上,嘴里喃喃地说:“完了,全完了......”两眼一黑,眩晕过去了。

元宵节到了,市内烟花绚烂,一派喜庆气象。深夜,第二棉纺公司的几名管理人员照例喝夜酒去了,工作人员也依着墙根昏昏欲睡。企业效益越来越差,职工们渐渐不满,工作怠慢起来。

凌晨二点,车间老化的线路突然起火,火星迅速燃到了车间的棉纺织品,刹那间,大火蔓延到整个车间。

当工人们醒来时,火势已难以控制,已窜出了一丈多高的火焰,呼叫声,救命声顿时响成一片。

    大火像一头愤怒的狮子,报复似地撕咬着货物、厂房和机器,像要吞噬着这里的一切。10多辆消防车赶来扑救,奈何,火势太猛,现场已成为一片火海。

厂房骨架在大火中慢慢坍塌,无情的大火正烧毁着生存的家园,职工们含泪看着大火,显得无力无助。

风助着火威,风声、燃烧的噼啪声和救火声响成一片。章二江撕心裂肺地哭喊着,捶胸顿足,在地上打滚。

火光染红了荆江。在荆江对岸,第一棉纺公司的职工们停下机器,纷纷来到江边,目睹着这场大火,像一场痛心的送别。他们如同战舰上的士兵,眼睁睁地看着兄弟舰船被炸毁,沉入水底。现在,荆江市的两艘工业巨舰只剩下第一纺织公司了,梁大江像一个稳健机智的舰长,正驾着巨舰躲避暗礁,劈波斩浪,驶向深蓝。


  (作者李德银,男,毕业分配到街办从事宣传和秘书工作,后进入组织部门工作,后调到荆门高新区工作,现从事宣传工作。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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